第(2/3)页 高澄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 阴沉沉的天气,傍晚时就已经黑得像是夜晚了。乌云压顶、闷雷滚滚之下的建康宫显得神秘莫测。在重楼叠阁之间好像隐藏着数不清的心机和密谋。 都官尚书羊侃解剑入大司马门,令儿子羊鹍及士卒在大司马门外等候。他一个人直入前朝,飞快地向太极殿大步而去。宫中宿卫军及宦者见到羊尚书满面凝重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建康宫中一片昏暗,没有灯火,让人视物很费力。既便如此,羊侃在太极殿前长长的石阶下抬头仰望时,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两个高高在上的影子。那是梁帝萧衍和太子萧纲。 羊侃不敢怠慢一刻,飞奔上石阶,一直大步走上去,近了,近了。皇帝和太子就立于太极殿外的檐下。 非大朝和隆重典仪是用不到开启太极殿的。羊侃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他从北朝南归时,皇帝特命在太极殿觐见,可见主上对他的器重。当时心里百感交集,在太极殿中痛哭流涕。主上百般宽慰,慈颜依稀仍在眼前,让他生了忠义之心,情愿以身报国。 皇帝和太子一个穿佛衣,一个着宽衫。皇帝似老僧,太子像名士,并列站在太极殿檐下显得不伦不类。 “臣羊侃叩见……”羊侃跪下来,暗自里喘匀气息。因为刚才太着急,他已经通身是汗。 但是他还没说完的话就被梁帝萧衍的一声呵斥打断了。 “好啦,朕有话问你。”萧衍的声音混杂在天际深处的闷雷声中,也像是从天上传下来的。他声音宏亮,中气实足。可是他并没有让羊侃站起身来。 太子萧纲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羊侃,又看看他的父皇萧衍,也没说话。 “羊侃,尔真多事矣。”萧衍张口就是不耐烦,满是抱怨。 羊侃跪在地上低头请罪,“陛下勿怒,是臣之过也。” “羊尚书,你先起来再说话。”太子萧纲心地仁厚,走上来扶羊侃。羊侃的为人他是知道的,羊侃的女儿又一直对自己的女儿溧阳公主尽心尽力,他不能完全无动于衷。 “臣谢过太子殿下。臣有过,陛下不赦臣,臣不敢起来。”羊侃抬头看萧衍,萧纲根本扶不动他。 萧衍也叹了口气,“既是太子求情,尔先起来吧。”他语气也软下来了。 “高澄小儿,到哪里不搅得天地如混沌之初,尔却偏要把他从邺城赚到建康来。还提什么互遣质子?尔也有子孙辈,若是教尔送入虎口,尔也能心安耶?”萧衍又絮絮叨叨地开始数落羊侃。原来说来说去还是不舍得让自己的子侄等去邺城做质子。 “小儿正与那长安的宇文黑獭连战不休。如今虽暂安,朕料知他们早晚还必有大战。这岂不正是我南朝大好时机?以江淮要冲为基,趁隙蚕食也就是了,用不着和他谈什么结盟,高澄小儿难道还真有余力顾忌几处?”萧衍也是将军出身,看战势还是准的。“尔将他诱来建康,如今送质子也不是,不送也不是,倒让朕进退两难。” 羊侃算是听出来了,皇帝并没有一吞天下的长远之志,只不过想在两魏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占点小便宜而已。但是皇帝这么想,他不能这么想。 “主上,此小儿心有吞天下之志,早晚为害,主上不能不预作防范。臣之子孙辈自然如臣一样为陛下效命。若是高澄肯以臣之子孙为质,臣在所不惜。”羊侃恨不得剖心以示。 “尚书是自说自划。太子欲以汝女儿为高澄小妻,尚不能从之,何况是送子入质,说不定以身就利刃。”萧衍阴沉沉地轻声慢语道。 “羊氏报圣恩不惜此身,全族皆如此,何惜一子孙耳?若是太子真有此意,臣一定从命。女儿若不从,臣即刻杀之。”羊侃跪地而请。他早看出来高澄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如果不趁这个机会收服了他,早晚为患,所以他付出什么代价也在所不惜。 “羊尚书快起来,此事就罢了。”太子萧纲听到了皇帝把让羊氏小娘子做高澄小妻的事推在了自己身上,羊侃又这么跪地而誓的样子,他上来再次把羊侃扶了起来。“高澄不安于馆驿之中,又和七郎相交,父皇说的也是,呆久了搅得天地混沌,想个什么理由,把他遣回邺城就是了。他不是大魏权臣吗?自让他去为乱大魏,与我大梁无干。” 第(2/3)页